那流氓一样的大官挥着手里的毛笔道：“不然你也独创一种书法出来，写得好你在我脸上画个圈，写得不好，我在你脸上画个圈，如何？”
卓大人拂袖道：“无聊！”
四周人群哈哈大笑，喜欢看到这位卓大人被调戏的样子。
陆子清看看那位卓不然大人相貌与卓玉婷颇有几分相似，必然就是卓玉婷她爹，吏部侍郎卓大人了。想必这些人经常在这里讨论书法，都是大周名士，经常开玩笑。但是他们讨论的东西，好像是自己写的草书？而卓玉婷她爹，这会儿正打算声讨自己？
陆子清暗中流汗。如果被卓大人发现自己是谁，皇贵妃那边会很生气的。
“哦，燕十三师弟来啦！”一位二年级师兄见他抱着一摞练字的纸进来，十分激动，主动帮他把作业接过来，又问外面冷不冷。
这位师兄虽然修为只有一阶，但书法却强过陆子清太多。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武功高强，但来自武功低微的师兄的关怀更会让人觉得心里暖和。
人群一片轰动，无山居士招手道：“来得正好，大家要看你如何落笔。”
陆子清谦虚道：“学生何德何能……”
话音未落，四周一片热情的手臂已经将他推到书桉前。学无先后，这个年纪能独创一门书法就是天才啊，不成熟有什么关系，哪有任何一种学问是一诞生就成熟的。
无山居士道：“你这种书法听说是叫草书是吧？”
陆子清点点头，这自然是俞晴传出来的。看看人群，俞晴不在，倒也正常。
无山居士道：“你随便写一篇自己熟悉的文字便是。”
这书法落笔快，需要一气呵成，若是下笔不够连贯便达不到境界。
陆子清稍微想了一下，说道：“那我就随便写几句。”
当下有人主动为他研墨，请他挑选毛笔。这都是书道大师才有的待遇，搞得陆子清很心虚。
无山居士一招手，从梁上飞来一只小龙，口中吐出一颗龙珠，照亮了陆子清面前的桌桉，顺便会把他落笔的经过变成蜃光造影记录下来，供人日后回看。
陆子清便挥毫写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海咸河澹，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
这自然是《千字文》，没有别的缘故，因为前世在地球的时候练字的字帖用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其他的不熟，还大都有背景，不适合写出来。而这个世界的名篇，他虽然跟着陆子淑一起念书也背了很多，但肯定没有熟悉的字帖写得顺手。
但是写到这里的时候，陆子清的笔一停，写不下去了。因为历史和地理不同，“有虞陶唐”这种话写出来没有实际意义。
四周一片寂静，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子清落笔，一个个目眩神迷，如痴如醉。谁知他写了一半忽然停了，都十分诧异。如此连贯的笔意一旦停下，再继续就没意义了。
陆子清羞愧道：“就写到这儿吧，后面我还没想好。”
四周一片崩溃，许多人揪着头发惊呼：“怎么这样！”没能一气呵成的半部佳作，差一点儿就再次震惊文坛。
那位官服穿得极为随便的三品大员惋惜得大叫道：“太可惜了！这篇文章有名字吗？”
陆子清道：“千字文。”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岂不是告诉大家应该有一千字？
陆子清找补道：“我以前练字的时候突发奇想，觉得应该把喜欢的字给凑到一起，编成一篇文章，字字不重，这样便是极好的字帖。目标是一千个字，但是开了个头之后我就忘了，就到这里了。”
四周一片惋惜，继而变成赞誉和鼓励。
无山居士道：“这已经是非常上乘的佳作了，虽然只有开头不到百字。宇宙初生，万物有序，是可以秉承大道的作品啊。”
四周都是一片交口称赞。
卓大人也改变了自己的态度，虽然极不情愿，但也非常认真地评价道：“少年人心性浮躁了一些，但看今日落笔，确实风采不凡。比之前那幅字已经有了很大进步。落笔如剑，疾中有闲，如春引秋蛇，无一丝妄动举止。文章也好，气度、意境俱佳。”
那三品大官流里流气道：“不然呢？”
顿时引发四周一片哄笑。
卓大人不爽道：“一棵好苗而已。我们鸿蒙派也有的。”
说着拂袖而去。
一群人拿他“不然不然”地打岔，这地方没法呆了。
等卓大人走了，那三品大官道：“你们有没有闻到屋里有股酸味儿？”
“不然呢？”
“不然他走了。”
众人又是大笑。
无山居士道：“唉，大家都是同道好友，何必相互挤兑。蒙毅，你不要把朝堂中的争执带到这里来。不是你们总酸不然，不然又何必心有不甘。”
那三品大官端正了一下容色，俯首称是。
“近来高兴，多少有些孟浪了。师父教训得是。”蒙毅道，“但是看了小师弟的字，跟打仗一样痛快，情不自禁就高兴了。”
说着便将手中的大抓笔在墨汁里吸满了墨，对陆子清道：“小师弟，你看我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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