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钟九音就起床了，不想做早餐，先给自己灌了杯咖啡。
她最近挺注意养身体，睡眠时间很长，想着脑子可千万别出什么问题了，她还想顺顺利利过年然后进剧组呢。
今天没行程，但她和晏丞约好了去跑剧组试镜。
说起来这个“约好”，她还有点不自在。
人在反复思考后做了决定，就不想再受到质疑和劝说，就算别人说得有道理，自己也有点心动，但还是要梗着一口气坚持自己的观点到底。
她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
晏丞给的诱惑太大了，还很有针对性。
偏偏她又不是真的一口清高气上来了什么好处都不收的人。
就是答应之后，自己多少有点尴尬。
钟九音站在窗前喝咖啡，默默叹气。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叮咚一下，是晏丞发消息来问她起了没。
问什么起没起床，他们什么关系。
正因为他的事觉得不自在呢，他就撞上来，钟九音回了句冷漠的话。
【十点到地方就行，别的少问】
搞得像犯罪组织接头，丝毫不带感情。
但是晏丞又发条消息：【看来醒了，能开个门吗？我带了早餐。】
然后是客客气气的敲门声。
她边喝着咖啡呢，看完这句话就呛得咳嗽一声，杯子里的咖啡噗一下溅她满嘴，顺着下巴滴到白色毛衣上。
“……”真的很糟心。
她横眉竖眼地去开了门，态度冷淡：“谁让你来的？不是说了我自己去吗？”
晏丞拎了下手里的早餐：“我过去正好要路过这里，本来想买了早餐等你到地方吃，但担心里面的燕麦粥很快就冷了，所以先送上来，恰好你刚起床。怎么衣服脏了？”
“因为你敲门。”她还是在表达他就不该登门。
可晏丞却态度平和道：“那你去换衣服，正好我把鸡蛋剥开。”
说完很自然地从她身边侧着走进去。
钟九音还握着门把手呢，看他那再自然不过的样子，眉毛抬得老高。
几个意思？
早餐被晏丞一样样摆出来，钟九音把门关上，抱着手看他，冷不丁问：“钥匙呢？这次留下。”
晏丞头也不抬说：“今天没带，下次给你送过来。”
……这么正常，她心里的警惕程度莫名再拔高一截。
但胸前的咖啡都快渗进里面了，她还是先回卧室换了件衣服，顺便把外套穿上。
为了方便今天跑动，她准备好的外套是黑色冲锋衣，加了内胆厚厚一件，又是宽松版型，领口的兜帽一拉，衬得她脸小一圈。
出去的时候晏丞还愣了下，皱眉问：“怎么又瘦了？钱誉在让你减脂吗？”
钟九音往沙发上坐，说：“因为生活受到打扰，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晏丞：“……”
点他呢。她脸色红润得很，一看就是睡饱了的状态，还夜不能寐。
夜不能寐的是他还差不多。
不过这样的相处日常已经很好。
晏丞把早餐放在她面前，除了一杯燕麦粥，两个汤包，还有一个已经剥好的白煮蛋。
一次性筷子也掰开了，摩擦过，上面没一点毛刺。
她先喝了口粥，搅和搅和，没抬头，随口说：“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个笑话。”
“就当是我在追人，在一起的时候流程不对，所以现在补上。”晏丞也很心平气和地回答。
然后把几个洗干净的小番茄放在她的粥盖上，又低声说：“我不会做更过分的事，但我希望你也不要给自己硬划线，强迫自己守着那条线，觉得线以外的事都不能做不能接受。”
“我不求别的，只求你每件事都按照当下的心情和想法去做决定，要不要接受早餐，要不要接受和我一起出门，要不要接受我的一两句关心…不同时间不同情况下做的所有决定加起来，才是你想给自己划的那条线。”
钟九音停下搅和粥的动作，看着他眼睛：“狡辩。”
追人的方法变来变去，前两天还茶言茶语的，再往前甚至卖惨，说句重话他仿佛都要摇摇欲坠往下倒了。今天却跟穿了铠甲一样，平心静气游刃有余。
果然是影帝，演技就是好。
晏丞浅笑不说话。
她低头又喝粥，不去看他。晏丞也不打扰她，吃饭没什么声响，客厅里安安静静的。
喝到一半，晏丞忽然说：“好喝吗？我煮的。”
“噗咳咳咳咳！”她又呛到，赶紧放下粥伸长脖子往一边咳嗽，免得又把衣服弄脏。
晏丞看她反应这么大，忙坐过来拍她后背，抽纸给她：“没事吧？”
“你觉得呢？”说完又咳，脸都咳红了。
晏丞就一直拍背递纸送水，在她耳边道歉。
等钟九音停下咳嗽，发现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晏丞几乎是半抱着她。
她侧头看他，视线上下扫视，示意他自己看看这是在干什么。
“不好意思。”晏丞立马收回手，又坐回对面去，表情全程都很平静。
钟九音眯着眼睛看他，对他这看似正常的行为感到一丝丝熟悉。
“不想喝我煮的粥也没事，这杯牛肉粥是外面买的，要喝吗？”他把自己没动过的粥推过来，然后把那被喝了一半的燕麦粥放在自己面前，作势要喝。
动作语气都很正常，但他那张脸就让人觉得他是在强装平静，实际上内心里已经难过得快控制不住手指颤抖了。
钟九音两杯粥都不要，反正已经喝够了。
“多喝点，别又吃不饱低血糖晕倒…”
话音落，两个人都顿了顿，想起造成所有事情的起始原因。
就是因为他当初低血糖晕倒在路边，被她救了，后面才发展出后面那么多倒霉事，才造成他们无奈分手。
他们现在的关系，彼此都不想再提起那件事。
钟九音低头吃汤包，晏丞也不声不响喝粥。
过了会儿，晏丞说：“我现在都随身带着糖，不会再那样低血糖晕倒。”
“哦。”她随便应一声，没别的反应。
吃完早饭，他们准备出门。
看她单肩背个包就要走，晏丞叫住她：“外面很冷，多穿点吧。”
钟九音瞥他：“我身体没你弱。”
晏丞：“不一定。生理期之前就要开始保暖不是吗？”
如此一个美男轻声细语关心她的保暖状况，有点感人。
但并不感“音”。
“什么不一定，我说没你弱就是没你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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