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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沈烟的记忆里，最热闹的一个除夕夜。
在日本的时候，日本不过农历新年，而元旦对沈烟和她母亲来说又不是大日子，以至于到了后来过春节，沈烟也感觉别别扭扭的。
回国后，虽然爷爷很疼沈烟，但多年没见，再加上方锷的挑拨离间，沈烟的每个新年都很憋屈。更别提高考前的那个春节，发生过那么不愉快的事情。
更早以前的记忆，沈烟已经模糊了。在之后，沈烟也没有更多记忆了。
她也不记得跟周宴声在一起以后是如何过年的，是开心，珍惜，还是激动的。
但这次的新年，她知道，自己很幸福，
有熟悉的朋友在身边，也有从小就就疼她的长辈，以及……周宴声。
从没想过会跟周宴声在一起过年。
坐在大圆桌前，沈烟看着琳琅满目，海陆空全聚会的年夜饭，热气腾腾蒸腾而上，整个餐桌都氤氲上了一层雾气。像梦境一般，幸福得令人难以置信。
周宴声坐在沈烟身边，话虽然不多，但脸上都带着微笑，任叔的小孙子叽叽喳喳说着话，周宴声不但不觉得嘈杂，眼里还带着一丝羡慕。
沈烟从没见到过周宴声脸上有这种表情。
在她的记忆里，周宴声永远都是一副淡漠桀骜的表情，可是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跟周宴声结婚后，他脸上的表情不仅多变，而且有了温度。
她是因为那个桀骜叛逆的少年而喜欢上周宴声，可是现在却更爱眼前这个有人间烟火气息的男人。
吃完年夜饭，一行人坐在了客厅看春晚。老宅很大，房间很多，沈烟把爷爷曾经的房间留着，其他房间都安排给了房客，不够地还可以住副楼去。
沈烟则出来在院子里透透气。
深冬即将开春，院子里的腊梅开了，淡淡的暗香若有似无地勾人心魂。
沈烟深吸口气，呼出一口白雾。
身后有轻而缓慢的脚步声，人体的温度从身后裹挟住自己，沈烟放松地将后背靠在来人宽厚的胸口。
“谢谢你，安排了这一切。”
周宴声在她耳边落下一吻：“不用谢，我也很喜欢这样的守岁。”
“我以为你不喜欢热闹呢。”沈烟笑道。
“我记得以前高考结束后，班级吃散伙饭，我们两个班级是放一家酒店的。”沈烟回忆起当时说道。
周宴声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问：“你看到我了？”
“啊……”沈烟犹豫半秒，挠挠脸，不好意思道，“看……到了。”
散伙饭那天，所有人都很疯。
男生们开始尝试喝酒，一个个上房揭瓦，踩在椅子上划酒拳，跟老师劝酒，学习大人模样。
女孩们有的刚烫了头发，刚染了发色，或者化了还比较稚嫩拙劣的妆容，打了耳洞。
高考结束不过一天的时间，高考生们都开始疯狂冲向成年的世界，暂时将分数都抛之脑后。
沈烟收到在日本的母亲和继父寄来的毕业礼物，漂亮又昂贵的小礼裙，以及一只最新款的美版苹果手机。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淘来的。
考完后，沈烟睡了一天，没有在自己头发上动手脚，但她把曾经玩地下乐队的时候穿得行头拿了出来。
当年玩地下乐队，她耳朵上各打了三个耳洞，甚至还有一个是耳骨洞，沈烟至今记得当时的痛。
小两年没有再带耳钉，耳洞居然还在。她穿上工业风的裙子，带上耳钉，但妆容却没有特别夸张。
那天，所有人都惊讶于她风格的改变。
沈烟却腼腆地笑道：“你们都很好奇我以前在日本玩乐队是怎么样的，我就是给你们看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烟正对着他们所在的大厅门口，大门敞开着，隔壁班的人群正在三五成群经过。
她离大门不远，一抬眼，落入一双深黑色，不喜不悲的淡漠双眸中。
沈烟心头一跳，周宴声只是跟她对视一眼，就侧开了脸往隔壁大厅走去。他孑然而立，而身边的人都在跟他说话，却不敢跟他勾肩搭背。
他不咸不淡地点点头，也不回答，沈烟抿着唇，冲身边的同学笑道：“当时这个装扮，绕还染着白金色的头发，被班主任请了家长，我妈把我骂死了。”
“没想到啊，沈烟，你看着这么乖，居然曾经这么叛逆过。”
沈烟笑眯眯地跟同学们交谈着，耳根却烫得让她感觉自己后脑勺都在燃烧。
他看到了自己现在这副奇怪的模样吧？早知道会被周宴声看见，沈烟就不打扮成这样了。
太丢脸了。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
一整个散伙饭，沈烟都食难下咽，心不在焉的。
吃到一半，她跑到了洗手间，开始摘耳钉，将自己的披肩长发给扎成了马尾。
出了洗手间，正好隔壁班几个男生喝醉了酒，正在洗手台处洗脸，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声音嘈杂。
看见沈烟，他们觉得很惊讶。
“沈烟，怎么穿成这样？要表演啊？”
“你们班该不会还要表演节目吧？我们可以看看吗？”
“想不到啊，你居然还有这一面！”
虽然都是好奇的话语，可是其中的调侃意味也很浓，沈烟听着只觉得话里带刺，尴尬地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让让。”
就在这个时候，周宴声突然从她和那几个男生中间经过，语气不满地说道。
沈烟心里一紧，往后一退，周宴声穿过人群走进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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