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早一些过来，免得被人说嘴。”齐太后面容含笑，似乎没有丝毫不悦。
不过，她们并不敢掉以轻心。
齐太后望着这满宫里花枝招展的嫔妃，道：“皇上今年也二十一岁了，也该是时候有自己的孩子了，你们且努力些。”
众人应是。
夏日炎炎，齐太后赏众人喝了绿豆汤之后，便让她们退安了，只单单留下了齐汝。
“阿汝。”齐太后望着自家侄女，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哀家希望，你是这宫里头一个诞下皇上子嗣的人。”
齐太后的亲生女儿跟着陆谦走了，齐汝是她最亲近的侄女。
齐太后不仅仅希望齐汝能第一个生下陆湛的孩子，还希望这个孩子能做太子。
齐汝有些害羞，随即又有些忐忑，“可是陆湛似乎更喜欢甄宝珠那个小贱人。”
“从前陆湛讨好甄宝珠亦是受了我的命令行事，如今他坐稳帝位，自然无须讨好一个小小的甄宝珠，况且男人多情好色乃是本性，有哀家在，皇上看在哀家的面子上，总会待你有几分不同。”
齐汝一听这个，眼睛就亮了，不由想象着自己生下皇嗣，被封皇后的场景。
大家都知道，沈家如今失势，沈玥之所以还能坐在皇后这个位置是，都是因为太皇太后还在。
但太皇太后上了年纪，太皇太后一去，沈玥毫无依仗，被废只是时间问题。
齐汝出了齐太后宫里，路过御花园时，正巧沈皇后也在一旁。
齐汝打从心眼里小觑沈皇后，故而就不是很想给沈皇后请安，便打算装作没看到沈皇后的模样。
“齐妹妹，”沈玥却主动上前打招呼。
这回总不能装作没见到，齐汝便欲给沈玥行礼，沈玥忙拉住齐汝的手，“齐妹妹客气了。”
“齐妹妹是母后皇太后的嫡亲侄女，又是皇上的心头好，便是本宫也不敢随意受了齐妹妹的礼。”
沈玥摆摆手，示意身边婢女们尽数退了下去。
“齐妹妹，当初贤妃之位空了出来，本宫原想着卖母后皇太后一个面子，将妹妹扶上这贤妃之位，不想皇上一意孤行，一定要封甄氏女为贤妃，本宫也爱莫能助。”沈玥意有所指，“宫中人人都传，皇上最为喜爱的是甄贤妃，而非齐妹妹。”
齐汝咬牙切齿道：“那是她们都不晓得事情的真相。”
“皇上心里最喜爱的是我，即便是从前，也是拿着甄宝珠当作我的挡箭牌，皇上就是太喜欢我了，怕我有危险。”
即便是她先前以落水为缘，欲陷害甄宝珠，最终陆湛向着甄宝珠。
但齐汝依旧觉得，陆湛只是为了保护她，才不护着她。
尤其方才齐太后都说了，从前陆湛只是利用甄宝珠。
沈皇后见状便道：“那既然这样，今日本宫便安排齐妹妹侍寝。”
齐汝立即喜上眉头，“臣妾会记得皇后今日之恩的，往后皇后有事，尽管吩咐臣妾就是。”
她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道。
沈玥丝毫不以为意，“齐妹妹真是客气了。”
齐汝率先离去，沈玥身边的宫人很是有些不满，“这齐嫔也太不将皇后放在眼里了，瞧着那趾高气昂的模样，奴婢真想上前撕烂她的嘴。”
沈玥无所谓道：“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何必同她置气。”
“况且本宫如今徒占了皇后的名分，事实上失去了家族支持的皇后，不过是人人想踩都能踩一脚的存在罢了。”
“皇后也不必这样妄自菲薄。”宫人是陪着沈皇后一起长大的，“皇后模样生得好，又打小聪慧，想获得皇上的喜爱，想来亦是轻而易举。”
“即便不能得到皇上的爱，您是皇后，还可以将妃嫔们的孩子抱到自己膝下抚养，充作嫡子，总归您都不要讨好一个小小的齐嫔。”
宫人不由叹气，皇后哪里就好，就是身子不太好，这一生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子嗣。
沈皇后收起面上笑意，“往后不要这样说了，我不会抚养他的子嗣。”
随后回到宫中。
陆湛下朝后，便来到了齐太后这儿。
齐太后道：“饿了吧，哀家让人提前给你准备了早膳。”
说罢，齐太后与陆湛一同坐到了膳桌上。
齐太后一反从前严厉的态度，目光中隐隐有了慈母的光环。
“你这孩子，从前受尽了苦处，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说来也是我对不住你。”齐太后说着忍不住落泪，“咱们娘儿两从前太苦了。”
“我做江陵王妃时，上头有老王妃瞧着，底下有众多妾室，哥各个都想着将我给拉下王妃的位置，为娘我是一刻都不敢松懈。”
“后来将你领到家中，你那时候才七岁，比阿菀还小小上好几岁。”
“若不是怜惜疼爱你，我也不会将你收到膝下。”
“只是彼时我们的处境太难了，我生怕对你放松片刻，咱们娘儿两便会在这宫中被咬得骨头都不剩。”
“湛儿，你能理解娘吗？”
齐太后自知，如今陆湛已不是从前那个刚被自己领回家的小男孩了，他成了皇帝。
从前他依靠她这个嫡母。
如今换到她依靠他了。
在陆湛面前，齐太后很能放得下身段。
陆湛道：“母后言重了，没有母后当年为儿臣的忍耐，就没有儿臣的如今。”
“母后为儿臣装病许多年，儿臣一直都记得。”
“虽然已过去了整整十四年，儿臣依旧记得当年是母后将朕领回了王府，给了儿臣一个家，您不是我的生母，但比我的生母待我还要好。”
他眸光分外真挚，“在儿臣面前，母后无须惶恐忐忑，您只需要做您自己就好。”
齐太后一直都知道，陆湛是个懂得感恩的人，若不然当初她也不会领养他。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齐太后舒出了一口气。
“话也不能这样说，”齐太后又道：“柳氏究竟是你的生母，你也该去看看她。”
说到柳太后，陆湛茫然片刻，又道：“当年是她先舍弃了我，自那时起，我就只有您一个母后。”
“如今她也过上了自己想过的生活，成了太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应是不需要我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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