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车队时，顾阿蛮还有些恋恋不舍，听惯了昭国公主甩动鞭子的声音，也喜欢看六皇子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可惜上京尽在咫尺。
不动昭国大魏风云暗涌的大魏百姓，因为昭国公主的到来，甚至张灯结彩夹道欢迎。
“毕竟是要嫁给咱们大魏。”
“代表了两国相交心意哪……”
隔着马车，顾阿蛮都能听到那群人欢呼雀跃的声音。
“呵，如果这群人知道昭国国君不怀好意，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柳宣芝一路修养已经好了很多，此时此刻已经能够靠做在马车壁上。
顾阿蛮放下掀起的车帘，“就是不知道才好，若是心心念念都是两国开战，这百这百姓营生还要不要。”
顾阿蛮说着提起了手边的包袱，柳宣芝手疾眼快的按住了她的手，“你做什么？”
“当然是回家。”
顾阿蛮这话说的毫不留恋，“我离开太久，也没有捎信回来，夏椿该担心了。”
接下来会有人抢车队迎入皇宫，论功行赏又或者按罪处罚，不管怎样，那都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趁着周围人多，此时此刻下车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等过几日我去黑狱看你。”
柳宣芝苦笑，“你有多久没有去过我府上？需要我细细数给你听吗？”
他眼神幽怨，似乎在瞧这某个言而无信的负心汉。
顾阿蛮有些词穷，“你也听见了，我说的是去黑狱。”
柳府有元霜夫人不说，还有一个曾经被他拒了亲事的柳宣芝，如今柳宣芝跟姬雪薇又尚在议亲。
她若是在这时候上门，估计着京里什么谣言都能飞出来了。
若是以前她还不在意，可如今祖母可在京里。
顾阿蛮不做留恋，趁着马车停顿的当口，掀开车帘窜进人群，三两下就消了踪迹。
前来奉命迎接的魏青瞅着那十分眼熟的身影，没大没小的用胳膊肘顶了顶身侧的柳少师。
“明明接人这差事是我的，你偏要跟过来，瞧瞧把人吓跑了吧。”
那少师大人看着古井无波，却在看着那消失殆尽的背影时，起了难得的一丝烟火气。
瞧着，清减了些。
他抿了抿唇，刹那情绪一闪而过，似是错觉一般，又恢复成那似乎不沾染任何七情六欲的模样。
眉似山峦，眼如星月，身姿笔挺，玄色衣角上金莲纹隐约跳动，一种难言的上位者的气势，让那些大魏百姓，生不起任何轻慢的心思。
姬雪薇劳心劳肺了一路，乍看到柳渊站在那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师父。”
她有些哽咽的停在柳渊身前，身后车厢里，甩着小马鞭的昭国公主也在好奇的瞧着柳渊。
见姬雪薇想要卖惨，手中的马鞭意有所指的在车窗上了磕了磕，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姬雪薇也不诉哭，只是无声的忍住自己的情绪，在柳渊身旁站定，“宣芝在后面，因为昭国公主与我……一见如故，所以我这一路上都是与宣芝分开的。”
提起这事，她就想起那个讨厌的顾阿蛮，可是，不知道这人躲到哪里去了，她这一路过来竟然没有遇到。
“师父，我去时顾阿蛮也在，宣芝遇刺一时蹊跷，我怀疑可能与她有关。”
一直十分礼貌没有过多关注这师徒俩的魏青，闻言挑了挑眉，“帝姬的意思是，这顾阿蛮很有可能跟荒原人勾结，里应外合，劫掠昭国接亲队伍？”
他“嘶——”的倒吸一口凉气，“区区一介女子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会不会……”
他呵呵笑了几声，眼神玩味意有所指的瞥过身侧的柳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胡说八道，“是背后有人指使？”
姬雪薇也想不出来顾阿蛮除了被人当作棋子，估计本身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他要的只是教浙猜忌把顾阿蛮拉下水，于是顺着魏青的思路说下去。
“很有可能。”
姬雪薇眼底闪烁着不自觉的杀意，“不如把人捉住严刑逼供一番，不过这人生性狡猾，恐怕抓捕他的人还没过去，她就已经躲了起来。”
魏青瞧着她，“那倚着帝姬的意思？”
“听说她有位祖母，不如从她身上下手，从而控制住她，逼她就范。”
魏青“哦”的应了一声，眼睛作死的看了下柳渊，只见后者眼带寒凉，而一直谋算如何捉住顾阿蛮的姬雪薇却自始至终没有发现。
反倒是离开前，还“诚挚”的希望，柳渊和魏青，能把自己的猜测告诉魏帝。
人一走，刚才还离得很近的魏青，就下意识的跳到一侧根柳渊拉开一段安全距离。
“我刚才可什么都没说。”
魏青连忙撇清自己，“是你这徒弟，心思大有主意，你同意派遣六皇子前去的时候，就该考虑到会是这种结果。”
他说着突然又贱兮兮的笑起来，“其实，你为什么不告诉你这徒弟，顾阿蛮是你的人哪？”
“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柳渊没有做声。
“黑狱所有人员的身份，都是机密，难道你希望自己的底细被人知道的清楚。”
想他堂堂大魏二品大员，在朝堂上能与柳渊各执一词，拍桌子瞪眼，若是被人抖落出来，柳渊其实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恐怕这笑话就有的看了。
魏青摸了摸下巴，“你也察觉到了吧，你这位徒弟早就不是当年仰慕你的那个小萝卜丁了，上次顾阿蛮坠崖失忆，你没有让老胡查下去，我确实意外得到了一点消息，这里面可是有你徒弟的影子。”
魏青本以为会看到柳渊被“逆徒”惹怒的场景，他甚至连如何看戏的表情都想好了，结果对方无动于衷。
“你、你竟知道了！”
见柳渊波澜不惊，心底的猜测，这才被完全验证。
“不是吧，黑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竟然能忍！”
黑狱与姬雪薇孰轻孰重，魏青还是知道的，所以能让柳渊忍下来的肯定不是姬雪薇。
几乎在这一瞬，魏青想到了另一个名字。
如夫人。
能让柳渊隐忍至此的非如夫人莫属。
突然，一个更为荒诞的念头涌了上来。
“我听底下的人给我讲笑话，说你准备让柳宣芝迎娶姬雪薇。”
魏青干笑两声。
末了，敛了神色。
“柳渊，这是个笑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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