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送的小吃”，李凯旋端着一小盘辣牛肉干姗姗来迟。他刚坐下就感到了诡异的安静。他撞了一下呆滞的马波。
“怎么了？”
马波转头看了他一眼，破天荒地没有理他。李凯旋看到郭小乐霞飞双颊，而其他人也都看着郭小乐。
“快说呀，你是因为谁天天来看球赛啊！”徐帆紧逼着郭小乐问道，李凯旋像是突然被人浇了一盆热水，先是瞬身湿透，转眼一股热气被翘起的汗毛传递回了神经中枢。
“哎呀，徐帆！你怎么这么八卦！”徐帆女朋友韩若男娇嗔道。
“我也想知道！别让我揭穿，你可是个八卦王！”张小凤说道。
郭小乐窘迫，徐帆看完短信后，若有若无地针对她问了一堆不好回答的问题。
“是马波呀！还是公开说你是他女神的李凯旋呢！”张小凤说道。
李凯旋紧张地盯着郭小乐。
郭小乐开口了！
“哎呀，我去再点一些菜！”
“我们的菜还没上呢！”
“我去加点水！”
“有服务员！”
“我去洗个手！”
“咱俩刚从卫生间回来！”
张小凤仅凭一己之力就防得郭小乐苦不堪言，马波出言解围，“那张小凤同学，里面除了我，还要加上魏梦同学！”
张小凤一愣！
“因为魏梦也说过徐帆就是他女神！”
“什么！魏梦你居然！不行，不要转移话题！乐乐~你说嘛~”
当人紧张的时候，人会感到口渴。郭小乐不知不觉地把面前的柠檬水喝干了，也许她是想要遁走！闻听张小凤的步步紧逼，她的天然呆竟然发作了！她倒水的手一抖，水全部倒在了裤子上！
马波欲哭无泪！大姐，那是我的裤子！
两人没有去洗手间，反而出了门来到了外面。
郭小乐黄色的短袖搭配牛仔短裤，踩着小白鞋，笔直的双腿修长有力。她的小腿居然有着锻炼的痕迹，肌肉的纤维已经成了线条状，她的大腿...男生是不会随便看女生大腿的！
“你...你有事没？”郭小乐的话打断了马波的观察研究，再看一会他都可以写一篇论文了。
“嗯？”
“噢...你的裤子没事吧？”
“嗯！没事！”
“要不一会回宿舍，我帮你洗了”
马波一愣，给了她一个‘你还自己洗衣服’的眼神，郭小乐眉眼里咕噜噜乱转，还了一个'没事，反正是洗衣机洗'的回应。
马波与郭小乐哈哈大笑，心有灵犀的也许是生死搭档，也可能是一对“狗男女”。无论是搭档还是狗男女，心有灵犀都是人生难得的体验。它既是这种关系的力证，又能够反过来促进这种关系。他们骑在路边上锁的自行车座上，看着眼前马路的人来人往。
大学校门门口的道路是城内数一数二的平坦与辽阔。大学是城市实力的象征，每一个城市设计者都希望最尊贵的客人能够在前簇后拥中匆匆一瞥，以注意到他们的功绩。这个功绩也带来了隐患，湍急的车流滔滔不绝。走在只有人行道没有红绿灯的校门口的学生仿佛是行走在印度大街上的小姑娘。
刺耳的鸣笛引来恶毒的咒骂，喧嚣的尘世却让马波与郭小乐感受到了宁静。如史铁生所说，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是多么清凉。听到了噪声，便意识到了宁静的存在。静谧滋养着情感，独处令温度渐渐升高。
“你跟外语系的李然...很熟嘛...”
马波颇感意外地看着踢着自行车轮胎的郭小乐，她的眼睛里反射着街头的光亮。
“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那她比赛完找你，我看她还给你什么东西，看起来像很熟哈...”马波想在郭小乐的神情里看出点什么，只见她眼中红光闪烁，一辆车停在了对面。
“是这个。”马波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防晒霜。
“你一个男生还带这个呀！是给谁带的吧？”郭小乐眼中的红光渐渐变成了黄色，看来那辆车的车主打算下车。
马波摇了摇头，开始讲自己在山东海边晒脱皮的糗事，郭小乐巧笑倩兮，看起来很感兴趣。人总是对别人的糗事很感兴趣，大概都以为分享糗事是关系亲密的证明。沉默寡言的人遇到了心中欢喜的人也会变得滔滔不绝，马波这一讲便从东讲到了西，由南说到了北。
突然一阵鬼火少年的音乐传来，刺耳的引擎声由东向西，郭小乐的眼中一道绿光转瞬即逝。中州的非主流少年们在昂贵的摩托上装着炸街的音响，装上绿色的灯带，在夜晚的主干道四处乱窜。
郭小乐脸色突然大变，神色紧张，她好像换了一个人。
“今天就到这了，我先走了！”她的语气很生硬，好像要跟马波撇清关系似的。
马波的失落毫不掩饰，“嗯呐，我去给他们说一声。”
郭小乐不忍见到落魄的少年背影，便匆匆走到那辆已经停在街口很久的车。车载着心事重重的少女走了。
躲在小破街角落的阴影里的马波目睹着少女上车的全过程，包括响彻街道的关车门的声音。马波眼中光芒流动——他的思索已经汇成的一条河。
夜里的下城广场里自从李多喜常晚上来踢球后，再没有夜猫子来此幽会了。没有人能在风声鹤唳下寻欢作乐。有些心理不健全的男女常寻求外界的刺激，但更多地是寻求心理的刺激，而不是身体的！他们是寻乐，不是寻死。
每当李多喜自己一个人踢球的时候，他的心里总是会响起那首小学就已经学烂的《阿里郎》，“出了门十里路你就会想家”，直白的话语那时觉得矫情，但时至今日方觉地道尽情深。也许从小学的这些歌曲与古诗，都是让我们在长大后不至于让激荡的情绪河流戛然而止。眼前的黑暗似乎传来了一点光亮，是幻觉么，那似乎是烟集河上的夕阳。
不！那白点不是夕阳！糟糕，下沉广场的墙上怎么会有两只白猫！
“嘿！”李多喜想把两只白猫吓走，但那两只猫竟然在墙上慢慢靠拢，足球狠狠地撞击在了白猫的身上。李多喜刚想上前，却觉得不对，没有听到足球落地的声音！
一只白猫再次出现，突然白猫开口，“哈喽，李多喜！”
李多喜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居然是马波的声音。他瞪大双眼，发现那两只白猫不过是守门员手套的数字“1”。
“你做什么？”
李多喜腋下夹着球，腆着肚子走了过来，他递来了一个透明塑料袋，“今天聚餐你该去的。”
“做什么？”
“这是一盘牛肉干，我们特地给你留的。”
“你想做什么？”
“你能不能陪我练习，我不想成为球队最弱的一环。”李多喜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轮廓，在黑暗中，黝黑的眼珠居然也能如此的灵动。
李多喜接过了牛肉干，“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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