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穿西北的鲁恩运河不断的咆哮，仿佛要将天地吞噬。事实上它已经吞噬了一部分土地。
黑山市，倒也不如说是黑山镇。
这个地方没什么特产，土地也不肥沃。可是这里的居民生活水平在鲁恩拍的上号的。不为别的，临近帝都。帝都庞大的经济体带来了不可估量的经济溢出效果。
这里的市长约尔丹活的也算滋润。当然最近有些不顺，韦恩的政令让他有些不爽。虽然工资稳定，有保障。可是算下来，还是关税好。自己捞的钱也多。
让后辞呈递上去之后，就是这百年一遇的暴雨。约儿丹一边赈灾一边把韦恩骂了千百遍。
暴雨已经连续下了六天，本来黑山市就处于洼地。一下雨，就变成大池塘了，而且要命的是黑山市连城墙都没有，附近也无高地。
前三天雨水到了膝盖，现在已经齐腰了。
在这么下去真的不知道往哪躲了。
约尔丹和几个政府官员今天就打算出门看看真实情况。小舟也就五米长点，还没有棚子。约尔丹和随行官员只得戴上油料浸泡的蓑衣。但船里会积水，把鞋弄湿了，而且不一会小舟的水就会满。还要他们拿起瓢往将舟里的水往外倒。惹来一阵抱怨。
小船在一老伯下撑杆下前行，一开始离城主府较近的地方。这里的楼房有两层，所以这情况也不严重。
约尔丹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自己还是错估了这百年暴雨的威力。
当然这是离城主府较劲的商业区，住的都是有商贵，楼房都在两层之上。
随着小舟离城主府越来越远，约尔丹的脸色渐渐垮了下来，心情也变得沉重。
出了商业区后，约尔丹发现有个人在前面水面飘着，让老伯撑船过去了。一靠近约尔丹就发现不对劲，这人脸色发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约尔丹心里一沉，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死人。其他政府官员也不由得身体往后欠了欠。
但这种大灾哪有不死人的，约尔丹又不是那种只会喊着悲天悯人的眼高手低的学者。死人正常，重要是减少伤亡。并把尸体处理。
约尔丹皱了皱眉。
“城防军，警卫队呢。我不是让他们注意打捞尸体吗，现在还是主城区，就有尸体飘着。回去就要好好训他们一番。”
老伯开口道。
“看到手臂上系的红带没有？”
约尔丹迅速找打在黄色浑水中的那一抹红色。
“怎么了？”
“警卫队，城防军这些天来人手不足，而且又不是人人会水。就找了些会水的汉子。这些人就在臂膀上系了红带子。唉~，可惜这么回水的汉子还是....”
老伯无言，继续撑舟前行。
约尔丹当然知道警卫队扩招的事，还是他亲自批准的。而且为市民不及回报的献身大为赞赏。
但此刻看到尸体又是另一会事。这孩子看的好年轻啊。
随着小舟继续前行，约尔丹发现死亡似乎都是都是种解脱了。
约尔丹曾在帝都看过一种表演。
一个人浮在水面上，身上站了三个人，而那个人还安安稳稳浮在水面上。约尔丹当场叫好。大呼神奇。
在这里他重新看到了这一幕。
不过相比于那个这次表演差的多了。
三个人变成一个人，然后人又从大人变成小孩。
双手抱膝坐在尸体上，长长的头发早已被淋透，在大雨中不停的打摆子。
四五个人蹲在木板上，那木板估计好像还是从门板上刚取下的。他们连蓑衣都没有，在大雨中包在一团。
大雨哗啦啦的下，雨滴打在约尔丹早已僵硬的脸上。
此刻一条黑线在水中游动，约尔丹擦了擦挂在眼帘上的雨珠，看清了那条黑线是啥，一条蛇。
蛇爬上了一个木板，显然也想找个地方歇脚。
木板上的人并没有因为蛇而慌张。相反一拖衣服把蛇盖住。然后围了上去猛捶一顿。等到蛇没了动静。
这些人才把蛇拿出来，几人就着生蛇肉吃了起来。
而且旁边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那里，透露出羡慕的目光。
然后木板上的人扔出一位蛇尾巴，扔向了那个小女孩。小女孩二话没说拿起来就啃。
约尔丹深深感受到了水满千里，民不聊生几个字的重量
随着船前行，渐渐就能看到城防军，警卫队的身影了。
他们在被冲的七七八八的房屋墙壁上行走，大雨中搭建出高于水面的土台。
耳边不时传来和骂声，落水声。
“快，这个石头搬到这。”
“巴布林你是不是身下没二两肉的男人，tmd半个石头都这么慢吞吞的。”
“这是谁放的木头，老子不是说了吗，木头要留下下生活。”
说完这人把带着黄泥的木头捡起来，丢到一遍。
在大雨中沿着墙壁走本就不容易，还要搬重物。更是不易。扑通一声，有人落水，没人相救。迅速有人顶上了他的位置。而那落下的人，迅速浮起来，爬上墙继续工作。
约尔丹乘的船可以说是黑山市目前最好的船了，现在又块木板都是奢侈，别说这么宽敞的船了。
有人提醒一下指挥的人，那个有点点胖胖的人望了过来。
洪亮的声音穿过厚重的雨幕。
“市长好！”
还在忙活的人也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停下手下的活。
不稳的站在墙壁上，大声的说道。
“市长好！”
声音如此响亮，似乎要透露出人定胜天的意思。
有人一个不稳，掉在了水里。立马游起来，注释这小舟。想表达自己的敬意。
约尔丹没有感到振奋，而是不适感。他有一种跳下小船，在大雨中喊道“我不是市长！”的冲动。
他此刻恨不得拔下自己引以为傲的纯手工的丝衣。
此刻大雨仍在哗啦啦的下，数十道目光注视的约尔丹。他就这么坐着小舟从他们眼前经过。
约尔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是这么可憎，这么幼稚。
几人一小舟，行在天地间。天公怒啸，乱尸漂浮。谁敢言换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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