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哑然失笑。
不过，老师的话，让他想到了一个故事。
说一个小男孩在退潮后的海岸上，捡起一个个被阳光照射到几乎发干的海螺，扔回大海。
他的父亲走在身后，问他：“海岸上这么多海螺，你救的过来吗？有什么用呢？”
男孩一边捡，一边往大海扔：“对这只来说就有用……这只也有用，这只也有用！”
对林帆来说，可能也处于小男孩的状态吧。
虽然现在他不能救所有人，但是最起码经自己手的病人，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他也会尽力帮他们节省费用开支。
这倒不是沽名钓誉。
很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帆看到苦难的病人，心里也不再会有波动。
也不再热衷于帮助。
不过最起码，他现在要遵循内心的选择。
当然，这些话，林帆并没有和左一白说。
“老师，这个基金准备什么时候启动？”
左一白挠挠头，反问：“怎么，你现在就有援助的人？”
林帆点点头，将今天下午那个高坠病人的情况说了说。
“基金制度本来就是完善的，不过你也不用急在一时，我们请的外部团队工作还没有开始，这样，我催一催，等开始了，你再给她们申请吧。”
也只能这样了。
林帆还没回应，左一白想起刚才说的那个高坠病人，问：“那你们现在给出的治疗方案就是观察？”
林帆也正因为这个治疗方案苦恼。
见左一白这么问，索性拿着病人的资料，拉了把椅子，坐到老师旁边：“我也是拿不定主意，因为脊髓受伤，本来初期就看不出来，现在病人的双手，双脚，髋部都没有刺痛反应，也无法活动，脊髓受伤也符合颈部以前高位截瘫的症状……但是我……”
林帆双手支撑在膝盖上，歪头皱眉盯着办公桌面。
“不甘心？”左一白问了句，拿起患者片子，对着灯光仔细看起来。
“对，我最怕这种可怕的常见病，像谢汝贞女儿，还有面瘫女孩娜娜，越是重大罕见病例，我反而能处理的很好，但是这种……”
左一白放下片子，眼神温和的看着林帆。
“林帆，在我看来，你是个天才，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的烦恼。”
林帆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了自己的老师一眼。
“对啊，你确实是天才，像现在这个高坠病人，我估计给了本国所有医生，他们的处理方法，都和你一样，但是要让他们处理娜娜那样的面部移植手术，就不行。”
林帆眨眨眼，焦虑的心情得到些许缓解。
左一白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就是说，你的水平，远高于医生平均线，现在之所以烦恼，完全是医疗手段局限啊！”
道理林帆都懂，不过依然无法释然。
也许，要到多年以后，他才能适应，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自己无能为力的病患。
有些人，他救不了！
左一白绕到书柜，从里面取下来一本封面有些古旧的书，递到林帆面前的办公桌上。
【急疾方】
繁体字，书皮泛黄，书角磨损严重，打眼一看，跟文物差不多。
“啥玩意？”
林帆拿起来，翻看几页。
所有内容都是繁体字。
林帆依靠仅有的那点语文知识，大概了解了扉页上写的内容。
这本书主要记在了一些本国古代名医，对于重疾症患者的治疗方案。
其中包括刀剑伤，高坠伤，中蛇毒，中风偏瘫等……
嗯？
高坠伤？
左一白点点头，指着高坠伤几个字：“对，我想让你参考一下这个。”
林帆来回翻看一遍，心里没底：“老师，能行吗？古代的医疗技术再神，也没有现在厉害啊， 要不然以前寿命也不会那么短了。”
“去去去，你看了吗，就说不行，那是谁参考二战时候战地医生的方案的？那个时候的技术比现在好吗？”
林帆被怼的没话说。
按照索引，翻到了高坠伤那一页。
左一白在他耳边念叨：“这是我上次听你说了二战时候的案例，到我老宅子里翻出来的！”
他兀自坐回到椅子，也不管林帆是不是正专注研究方子，接着说道：“你知道不，这本书好像是我太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我老爹一直说让我拿到上京，唉！到他死，我也没听话！这不，你说了二战那个医生，我就想起来了……”
林帆用食指比着书上的方子，一字一句读，遇到不懂的，就用手机扫描查意思。
他根本没有注意听左一白的话。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神情也越来越兴奋。
啪！
“有了！”
最后，竟一拍桌子，拿着书豁然起身！
把对面的左一白吓的一哆嗦：“你吓死我了！怎么？想到办法了？”
林帆兴奋不已，拿着书，指着上面的文字让左一白看：“老师你看，这里说，脊髓受伤其实可以利用脊髓液做修复！好像……就好像……”
林帆的脑子飞速运转，嘴巴却跟不上节奏。
“就好像自行车链子断了，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润滑油，尝试让链子重新搭到一起……虽然！虽然不能保证链子能衔接，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可以修复！可以修复！”
左一白喜眉笑眼，看着林帆，耐心的听完：“听起来理论上是可行的。”
“绝对可行！”
林帆放下书，拿起患者的片子重新看。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左一白气定神闲，似乎并没有为他的这个发现激动。
“老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方案？”
左一白摇头：“这本书我确实看过，但是很少用在实践中，这个方案我知道……但是你让我看片子之后，我才想起来。”
怪不得。
怪不得老师没有任何激动的神色。
“那……老师，你说我能试一试嘛？”
“当然能！不让你试，我给你书做什么？”
“好！我试试！”
林帆用片子比对网上的学术论文，再结合脑中的初步构想，全神贯注的。
左一白轻轻的将古书放到林帆的桌子上，合上门离开了办公室。
少时，林帆的手机接到一条信息。
“林帆，那本书，送给你，你拜我为师，我还没有礼物给你，这个就当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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