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稍一犹豫，隐去了自己和李秀雅那天在巷子里抢救流浪汉的事情。
只是说：“你没发现吗，他牙龈上有很大的水泡，而且手脚会不由自主的抽搐，我刚才就怀疑是脑瘤，应该是癫痫。”
陈慕点点头：“是的，脑电图显示有不正常放电。”
林帆摸了摸鼻子：“那怎么办？给他做手术吗？”
这话问倒陈慕了：“我就是想和你商量么，按理说医院救死扶伤是天职，但是……”
之后，陈慕给林帆讲了十年前的一件事。
那个时候，不管是医院还是医生，秉持的信念都很纯洁。
某一天，一个四十多岁的奄奄一息的男人，被扔到了医院门口。
医生们给他做了检查。
是白血病，等着救命。
但是，在是否要救治男人的问题上，医生们有了不同意见。
当时的院长也是李长生，陈慕还只是实习医师。
李院长极力要求救治男人。
“那个时候，李院长说了一句话：如果病人到了天和门口，却没得到救治，那就是天和的耻辱！”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慕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
“后来呢？”
“那个男人很幸运，医院甚至找了和他匹配的骨髓，李院长出了大部分钱，其他的就是医生和护士们自愿捐款……”
陈慕深深的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男人病愈后，竟然偷偷的离开了医院，甚至没有对我们说了一声谢谢。”
林帆喉头发哽，接不上话。
“更绝的是，大概两年多以后，男人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把天和告上了法院！”
“啊，为什么？你们救了他啊！”
陈慕冷笑一声：“对啊，我们是救了他，不过后来他死了，那女人找不到要钱的地方，就把主意打到了天和身上！”
林帆后槽牙紧咬：“真是恩将仇报！后来官司打的怎么样？”
“我们输了。”
“输了？”
陈慕点点头，继而挥挥手：“算了，不说了，还是想想这个流浪汉该怎么办吧？”
“你的想法呢？”
既然，十年以前的事情，陈慕是亲历者，那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这个时候，林帆的意见，一点都不重要。
陈慕切了声：“我能有什么想法，还是得李院长做决定啊！”
他继续：“我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去找李院长。”
“那走吧！”
李院长正和行政部的几个领导商量事情。
见陈慕林帆进来，问：“什么事？”
陈慕将流浪汉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李院长听完，扭头吩咐那几个领导：“刚才商量的事情，大家分头去落实吧！老张你留下。”
老张是财务部领导。
其他人出去，李院长才开口：“陈慕，老张，十年前的事情你们都没忘，怎么样？表个态吧！”
老张没开口。
陈慕想了想：“我的想法……还是救……”
哦？李院长单眉高挑，问道。
林帆也觉得挺诧异。
刚才听陈慕说的，林帆还以为他不想救人。
陈慕补充：“但是基于上次的事情，我觉得应该现在就在社会上公布我们救人的事情……然后在相关部门备案，这样之后再有人找麻烦，我们也有媒体支持。”
李院长嗯了声，转向老张：“老张，你觉得呢？”
老张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李院，我们刚刚讨论的，是开源节流，尽量控制开支，如果从我的工作职责考虑，我绝对不反对救人！”
李院长同样嗯了声。
老张继续：“同时，作为医院的一位老人，我也不赞成救人，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我们要做慈善，有比这更有效率，回报率更大的方式！流浪汉是脑瘤，手术费床位费医药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不赞成救他。”
李院长听完，将目光转向林帆：“林帆，你认为呢？”
“我？”
“对啊，就是你，既然来了，不妨说说你的想法。”
看着李院长稍显严厉的脸，林帆一时拿不准。
倒不是他见风使舵。
也绝非想在李院长面前，博个好印象。
实在是救人这种事，见仁见智。
陈慕说的没错，老张说的好像也对。
可是，事情总得有个解决办法。
总不能抓阄吧！
“院长，我觉得陈主任和张主任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倾向于救人。”
“怎么说？”
“如果我们是企业，那就完全可以从盈利的角度考虑，可我们是医院，流浪汉也是一条生命，做医生的，如果将其他事情放到生命之上，我只能觉得遗憾，同样我们之所以不想救，也无非出于成本或者怕他将来找麻烦，陈主任的办法可以组大程度避免，而且我认为如果媒体能参与进来，说不定可以成为我们宣传医院的途径。”
李院长点点头：“接着说。”
“天和医院在老百姓心中的口碑一直挺好，不过我们天和的院训是什么，我们秉持着什么样的文化，等等这些，大家并不知道……所以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宣传。”
李院长沉声说：“说的不错，老张你觉得呢？”
老张还是没什么表情：“如果能通过这件事，将我们医院宣传出去，那当然是好事。”
林帆接话：“而且是本小利大的事情，治疗脑瘤的费用虽然高，但是相比较宣传费用，还是很低的。”
李院长拍了拍桌子：“好，就按照林帆刚才说的办，小马， 打电话让宣传部主任过来！”
宣传部主任来了以后，几人迅速商量好对策。
原本，天和医院和媒体的关系就不错。
现在，他们主动提供救助流浪汉的素材。
媒体很乐意播报这种正能量的新闻。
而且，上京电视台和新媒体部门同时策划了一个帮助流浪汉回家的主题。
这样，人气和关注度就有了。
搞定媒体，李院长又联系了民政部门和救助站，还在医院所在的派出所备了案。
一切准备就绪，媒体的摄像机和记者，以及民政部门的人也赶到了。
恰好，流浪汉那边也做完了手术前期的准备。
“可以开始手术了！”
“谁做啊？”
“刘庭啊！他是脑瘤专家！”
“刘教授在南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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