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玻璃墙壁，108审讯室里，静的有些吓人。
探监的手续很繁琐，两个人核实完身份信息，都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这会儿刚刚坐下，等着狱警把韩愈带过来。
楚衿双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观察着审讯室的摆设，心思却不知不觉的就飘了出去。
“来找韩愈？”三个人在警察局门口相遇时，陆温言显然有些诧异，他眸光在南时身上闪了闪，脸色骤然间沉了下来。
只这一点表情的变化，楚衿一大早寻找证据的好心情，就被陆温言轻易地破坏掉了，她佯装不屑的瞥了一眼别处，语气也不怎么友好:“是啊，难不成陆先生把他藏在这儿，以为我们找不到他？”
早上听见南时说韩愈在T市城南监狱，楚衿就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她和陆温言结婚时间不算短，陆氏有些阴暗的事，哪怕她被陆温言有心保护着，尽量不让她沾染那些阴晦之事，但她毕竟身在陆家，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城南监狱，是T市最神秘的一个监狱，里面被判刑关押的人大多不是社会犯罪，而是商业犯罪，而陆氏和这所监狱的关系，也不尽人言。之前她被陆茯苓安排的人恐吓，那个恐吓她的人，最后就被陆温言送到了城南监狱。
她早就意料到，这个韩愈之所以会没了消息，大抵是被陆温言送进了这监狱。
“我没有这个意思。”听见楚衿带刺的话，陆温言却没做多大反应，还破天荒的解释了一句。
一旁站着的南时当然不想看他们过多的交流，他拿着手中的文件在楚衿面前晃了一下，示意自己去办手续，回眸时不明所以的瞥了陆温言一眼:“陆先生，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你还是少插手为好。”
南时不知道韩愈和陆温言的关系如何，但既然能在这个监狱看见陆温言，那就已经是在为楚衿和自己的调查制造障碍了，不管陆温言是有意还是无意，接下来的审问，一定会很艰难。
因为犯人在面对不同的人审讯时，通常会把更重要的信息，交给他们所认为的权利更大的人，如果陆温言在他们之前审讯过了韩愈，那么在各种威胁恐惧的加持下，韩愈在面对第二次审问时，应该已经是崩溃过后的状态了。
这一点不只南时懂，陆温言也是。
并不算大的警察局前厅，因为这两个人的对峙，而充斥着火药味，陆温言本就看不惯南时，如今又见他和楚衿在一起，心里更是过不去，只是碍于楚衿也在场，没把脸拉的更难看。
玻璃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响声，楚衿闻声蹙了蹙眉，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抬眸朝门口瞥了过去。
门口那人，单薄的身子挂着略有些宽大的衣服，或许是因为脸部脂肪的流失，他颧骨高高的突起，眼窝却深得吓人，浓密的眉飞扬入鬓，左眉侧明显的有一颗痣，苍白的脸上挂着一圈胡茬，单看这个样子，像极了街边颓废的流浪汉。
楚衿嘴角抽动了一下，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
狱警抓着韩愈的手臂，引着他坐进了专门设置的椅子上，将椅子上了锁，在南时耳边嘱咐了一句，才退了出去。
空旷却有些狭促的审讯室里，只剩下了三个人，楚衿和南时对看了一眼，看见韩愈这状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额……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来见你是为了什么吧？”楚衿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因为在狱中受了不少苦，韩愈本就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加之刚刚才被陆温言审讯过，在考验他体能的同时，妻儿的连续不断哭喊声几乎让他濒临崩溃，这会儿刚回去休息没多久，就又被拉了起来，显然，他身心都很抗拒。
“知道，不就是陆茯苓案件的事吗？”韩愈在金属制的椅子上靠了靠，换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语气听起来很是轻浮。
见他主动提及陆茯苓案件，南时也精神了不少，顺势将话接了过来:“6月18号，也就是案发前一天，你被人发现去了刀疤哥家，为什么会去那儿，你做了什么？”
南时在FBI工作，参与过很多审讯，也曾专门修读过相关专业，对于如何提问才能降低犯罪嫌疑人的防备心，他掌握的很好。
不出所料，韩愈在听到刀疤哥这几个字时，一直沉着的眼皮抬了抬，目光从桌面移到了他的脸上。
“有这么一回事吗？”只是一瞬的对视，韩愈嗤笑着回应道，还佯装思考的蹙了蹙眉。
坐在一旁的楚衿，从韩愈一进门开始，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韩愈一直沉着脸，几乎没什么表情的变化，他似乎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没关系，你可以多思考一会儿，当时你见的人就是他。”楚衿古镜一般的眼睛眯了眯，从文件袋里抽出了一张刀疤哥的照片，推到了韩愈桌前。
浑浊的眸子动了动，韩愈在照片上扫了一眼，半晌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你说的是他啊，当时这小子误伤了一个其他公司的高管，他怕惹上麻烦，就想要拜托我帮他摆平这件事，当时这个支票寄到了公司，我看一百万支票这么大数额，估计是来路不明，就抽时间给他送了回去。”
韩愈声音像是掺杂着颗粒似的，听起来怪怪的，楚衿认真的听着他描述这件事情，没从中提取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去找刀疤哥问问。”韩愈叹了口气，无奈的摊了摊手，顺带着还把锅甩给了刀疤哥。
楚衿眸光在他眉眼间闪了一下，半晌，淡淡的应了一句:“刀疤哥已经死了。”
语气平和，波澜不惊，楚衿说出这句话时，内心里没有一丝的涟漪。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果不其然，韩愈在听到这句话时，身子狠狠地颤了一下。
他从楚衿一回陆家就被关到了城南监狱，与外界完全隔绝，他不知道这个案件竟然又牵扯进了人命。
“不仅如此，案件的目击者也被人谋害，韩愈……你觉得你还有必要给我们编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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