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三儿踱到写字台前坐下来，按下电脑开机键，等着电脑开机。
有人敲门，三儿估计是朗琳。犹豫一下之后，三儿起身走到门边，把门开了一条缝。朗琳穿戴整齐，忧郁地站在门外。三儿问：“还不洗澡睡觉？”朗琳盯着三儿说：“我不是因你为钱才跟着你的。”三儿噢了一声：“就为这事跑来呀？”朗琳也噢了一声。三儿扶着脖子哼了一声：“那你记着，不管因为什么，你都是我妹妹。”朗琳固执地强调：“真地不是。”
“我知道了。”三儿对朗琳笑笑，“回去，跑一天累了。别打游戏了。”
朗琳怀疑地问：“不生气呀？”三儿认真地摇摇头。朗琳放心地跑走了。
第二天上午，早饭后，朗琳开车带三儿来到厂里。朱虎子坐门卫室里对三儿笑。朱虎子出狱后开了一年修车店，赚的钱还不够吃饭。零四年底，走投无路的朱虎子找到三儿，求三儿让他到公司里上班，说让他到公司里扫厕所也行，保证听指挥，不再违法乱纪。朱虎子父亲朱成奎又娶了个老婆，在城里买了套二手的小房子，把老街的老房子留给朱虎子，跟老婆搬城里住去了，只在每天清晨开三轮车到菜籽湖拉鱼时才从清水经过一下，对朱虎子不闻不问。三儿看不得人落泊样子，动了恻隐之心。其时，徐二爷年事已高，三儿让朱虎子接替徐二爷看大门。这回朱虎子真认上真了，干脆搬门卫室里住着，二十四小时看守在里面。
车在公司办公楼前停下来，三儿先下了车，走进大门，有人拿着文件夹怯怯地给三儿让路。三儿笑着问：“我身上有味呀？”那人笑着跑了。三儿自语道：“敬而远之呀。”
徐善良的办公室在二楼。三儿上楼时，徐善良正捏着烟盒站办公室门口等候。三儿走到徐善良身边，接过徐善良递过来的烟，随徐善良进了办公室，在办公桌背面坐下来，打量着办公室说：“要不把办化室改造一下？”徐善良摇头给三儿点了烟：“子芹找你了吧？”
“昨晚你跑哪去了？”三儿伏办公桌上，盯着徐善良问。
“在办公室打文件。”徐善良抬颌指指桌子一边的电脑。
三儿抽了口烟，哼了一声说：“以前，嫂子给你端盆洗脚水、烫点酒、炒个鸡蛋你都感动得不得了，说现在子芹对我可好了。那时候你刚当厂长，工资才五多百吧？现在收入涨几百倍了，嫂子对你更是言听计从，你倒长脾气了，争几句还跑了。”徐善良咂了下嘴：“我那不也是想给家里多挣点吗？就说迟了点，她就不高兴。你办厂办公司跟秋子商量吗？”
“起因不是这事吧？”三儿又盯着徐善良，“不知道你还记得不，你以前问过我的，为什么相信你。我说，徐善良同志是个顾家的好男人。我是这么说的吧？应该是的。”
徐善良胆怯地扭过头：“她都胡说什么了？”三儿又抽了口烟：“嫂子顾你面子，说有些事就不跟我说了。她没说什么，我猜得到。”徐善良叹了口气：“女人就是胡搅蛮缠。”
“怎么胡搅蛮缠？”三儿问，“嫂子对你不好吗？还是你对嫂子太好了？”
徐善良又摇头叹了口气。三儿又说：“你年龄比我大，有些话不该我说。夫妻间开开玩笑未尝不可，得有度，至少不能让对方感到不适。甘叔老甘你知道的，他就是平时开玩笑不注意，以致很早夫妻间就产生了芥蒂，甚至长辈也误解了他，最终反目成仇，姨离子散。要说甘叔没什么色胆，他就是呈一时口语之快。善良，你也想这样吗？”徐善良咂咂嘴。
“善良你听着，”三儿说，“你真要对嫂子不好，那你就别怪我无情了。”
徐善良惊诧地回头看着三儿。三儿补充道：“我说了，相信你是为因你顾家。我不相信不顾家的人。善良你要是觉得在我这儿呆着委屈的话，可以另谋高就，也可以自己创业，你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也有这个能力，我还可以资助你。”徐善良像是刚睡醒过来一样，木木张张地摇头说：“没有没有没有，没委屈。”三儿笑笑：“我不希望你走，跟我一起走过来的人，我希望他们都留下来，一块过好日子。”徐善良又无力地说：“三儿，我不想走。”
“不走就好。”三儿直起腰，习惯性地扶着脖子说，“加油站照办，缺钱跟我说。公司里的事麻烦你尽心尽力点。办公楼就这么点大，还空空荡荡的，说明大家都在忙，说明大家都有事做，总经理要做的事不会少。我不常来，就是想放权给你们，不想约束你们。”
跟徐善良谈完后，三儿就下楼了。三儿走到车边时，朗琳才从办公楼里跑出来，急勿勿地钻进驾驶室，关门启动车子，问三儿：“上哪儿去？”三儿说：“回家去上哪儿去。”
刘子芹呆呆地站在仓库门口，看着三儿的车开上大道。三儿叹了口气。
有大卡车装着管材，从车间前的路上转弯开过来。三儿叫朗琳把车开到门卫室边。车停稳后，三儿下车举手跟大卡车司机打了声招呼，走到门卫室门口。朱虎子慌里慌张地从门卫室里跑出来，脸上堆着笑。三儿眯眼问：“在哪儿吃饭？”朱虎子挠头说：“早上买早点，半上午回家做点带过来，中午吃，晚上再热一下。我买了个微波炉。”三儿伸头看看门卫室里面。朱虎子又说：“苏总跟我说过了，叫我收拾干净点，要不人来了看着不像样子。”
“还是干净点好，”三儿说，“自己看着也舒服哇。老同学，还行呗？”
朱虎子又挠挠头：“太行了。师兄你放心，保证蚊子都飞不进来。”三儿笑笑：“徐雷春节回来了，像是没走，防止那狗日的犯怪。”朱虎子挺身保证：“师兄你绝对放心，我警告过他的，惹别人我不管，惹你不行，他不敢到这儿来犯怪。”三儿提醒道：“别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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