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走了之后我给我妈打了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仍然怯怯的, 四十岁的人居然有少女一般彷徨的语气。
先是一番不着边际的寒暄，我怔怔的听她在电话那头带点喜悦的告诉我，钟离桥仍然每个月给她很多的生活费。
“妈。”我打断她的漫无边际, “你早就认识童天昊对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然后我听见老妈嗫嗫的问：“囡囡……你想起什么了？”
“陆诗婷死了。”我语气平淡。
老妈似乎噎住了, 老半天我只能听见她一直发出咿咿呜呜的单音。
“为什么瞒着我？”我把听筒握紧一些，语气仍然听不出喜怒, 原来人在最混乱的时候也可以那么条理清楚的对话。
“他们有人证……”老妈急急解释, “楼下的保安在出事那天看到你上楼找陆诗婷。童律师……他当时花了一大笔钱让保安做了伪证, 我想要把钱还给他, 但是他不收……”
“我本来是很感激他的，但是你出事后的第二天，他就结婚了，听说娶的是陆诗婷的妹妹，还领养了她的小孩……妈妈这一辈子做了见不得光的情妇，总不能让你也跟我走一样的路……”
我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了, 无法出声。童天昊, 你到底为我付出多少……
“囡囡……你怪不怪妈妈？”老妈的声音小心翼翼。
“人是我杀的？”我低头, 发出的声音冰凉刺骨。
“……”老妈沉默, 半响开口, “你知道……你遗传了妈妈的病……”
我仓皇的挂断电话, 不想听到那个结论。不是我杀的, 一定不是我, 陆诗婷是那么美好的女子，柔柔软软的抱着我微笑，我不会杀了她，不会让她那么寂静无声的躺在浴缸里丢下她最爱的孩子……
躺在床上一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所以当我睁开惺松的眼睛看到站在床前那个长得酷似童天昊但是满脸胡渣的落魄男人时，我只是口齿不清的嘟囔了一下，继续闭上眼睛。
但是那道灼热的目光仍然存在，我僵直着身体又一次睁开眼睛，男人还在，我□□，为什么我一大清早的会看到童天昊的幻影，还是那么憔悴的？
“如果你已经醒了，能不能表现出一点惊喜的样子？”童天昊懒懒的沙哑的声音传来，带着点让我熟悉到心悸的戏谑。
太清晰了，我傻眼，再次睁开眼睛瞪他，然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距离我挂断他的电话不到八个小时，他坐火箭过来的吗？
“我租了朋友的私人飞机。”童天昊无奈的看我，“我能不能跟你要求一件事，下一次吵架，不要关手机拔电话线好吗？法官审判前还会给犯人辩解的时间呢。”
我依旧在震惊中，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童天昊叹息，掀开床另一边的被子躺上床，把我搂在怀里，搂紧，然后有些含糊的在我耳边说：“虽然这话有些肉麻……但我发现，我真的想你想得快疯了……”
一直到现在我才有了确实的感觉，是童天昊身上特有的薄荷味道，夹着淡淡的烟味。我在他怀里深呼吸，觉得泪意一直涌上来。
“对不起……”我也回抱他，声音埋在他衣服里，一直不停的重复，“对不起……”
童天昊放开我，皱着眉头抬起我的脸，正视我：“对不起什么？”
我窒了窒，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我不该忘记的……对不起……”
童天昊笑，松了口气的样子：“我接受……不过重新开始追你的感觉也不错。”
我手指不受控制的抚上童天昊的脸，胡渣有些扎手，他一直都是清爽整齐的，这一次看起来那么累，陆诗妍终究还是不肯放过他吗？
泪意开始无法掩饰，我索性乱七八糟的揉乱他的头发，像个傻瓜一样笑。
童天昊拉住我肆虐的手，低头吻我。我屏息，激烈的回吻，我们用最原始的方式感受彼此的存在。
在他进入我的那一刹那，眼泪终于磅礴而下，童天昊喘息着，吻干我脸上所有的眼泪，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搂着彼此。
事后我趴在童天昊身上有些荒唐的笑：“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这个场景非常非常熟悉……上一次我躲在卫生间里似乎也是以这种方式结尾的。”
童天昊象征性的弹了弹我的脑门，手指埋在我头发里，状似不经意的问：“你都知道了？”
“恩。”我也状似云淡风清的应了一声，眼睛都没有睁开。
“我……一直很担心……”童天昊沉默一阵，谨慎的选择字眼，“我担心你会把所有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然后觉得对我愧疚，然后再次失踪……”
“昨晚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前，我真的想过失踪……”我脸在童天昊光裸的胸膛摩挲，“但是这件事情，我选择相信自己没有做过。”
童天昊的身体僵了一僵，然后搂得更紧一些。
“你相信我对吗？并且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眼角还是有液体流出，“所以我也相信自己，如果这次我仍然选择逃避，我真的会看不起自己。”
“钟笙……”童天昊的语气像是叹息，“我原本是希望能把所有事情解决后再告诉你的……”
“现在都告诉我好吗？”我抬起头看他，微笑带着酸楚，“或许我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你一个人承担，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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