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过了两天，当晓月再次接到医院通知赶到时，已经看到了坐在病床上，已经睁开了眼睛的父亲。站在门口的那一刻，晓月差点站不稳，还好有云天霖在旁边扶着。
晓月眼睛一阵酸涩，忍住往下掉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医生正在给他检查运动关节，毕竟睡了那么多年，身上的这些肌肉已经大不如以前，这些都需要慢慢恢复才行，不能操之过急。
总之，能醒过来，就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爸！爸，你还知道我是谁吗？”晓月站在床边，说话的那一刻，眼泪已经忍不住掉了下来，颤抖的声音连接着只字片语，看着那张带有岁月痕迹的脸，晓月心里五味杂陈。
白锦辉的反应有些迟钝，慢慢的朝晓月看了过去，沉默了许久，可晓月还是在那双温柔的眼眸中看到了水光。
白锦辉颤抖着伸出手，拉住了晓月，有些困难的扯开嘴角，笑了笑。
“你是……月月吗？”干涩沙哑的声音，早已没有了当年动听的音色，可晓月却觉得，这几个字，就是她这一生中听到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晓月应不出声，哭着点了点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伸手抱住了自己的父亲，痛哭出声。
“爸！你总算醒了，我是月月，我是你的月月。谢谢你，回到我身边。”
这算是老天爷送给她最好的新婚贺礼了，只要爸爸醒过来，她就满足了。晓月都有些不敢相信，现在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云天霖站在一旁，看着父女相见的画面，也为她感到高兴。一边的肖教授走了过来，示意他出来说话，云天霖没有打扰他们父女团聚，悄悄地退出了病房。
“肖教授，谢谢你。”
“云少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我还得到了丰厚的报酬。只是，现在病人的情况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乐观。”
云天霖皱了皱眉，明白了什么。虽然看上去人已经醒了，不过当年的那场车祸，这么多年留下什么后遗症，也是有可能的。
“病人的身体状况都很正常，就是我之前说的问题，他脑子里还有一个小血块，因为位置特殊，无法进行开颅手术，风险太高了。经过我刚才的试探，他好像只记得您的夫人，其他的事情，全都忘记了。”
这个消息，让云天霖也吃了一惊。怎么会醒过来只记得月月一个人，其他的都忘了呢？
“他忘记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其他的都不知道，他只记得自己的女儿。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我分析了一下，这有可能和脑子里的血块有关，不过更大的可能，是当年的车祸，给病人的心理造成伤害。”
“你是说，失去妻子的痛苦让他无法接受，所以，选择性失忆吗？”云天霖在学校的时候看过类似的书，选择性失忆，是收到了外部刺激，遗忘一些自己不愿意记起的事情。
本质上，就是心理上的一种逃避，记得自己的女儿，那是因为对于他来说，晓月应该就是他唯一的牵挂，这么多年了，只记得她的名字，可见做父亲的，有多疼爱自己的女儿。
“是的，这种情况，就要看病人自己的意愿。等到他打开心扉，能够接受那些他逃避的事情。或者用同样的事情去刺激他，或许有效。不过我建议，不要操之过急。毕竟人刚醒过来，现在要做的，就是帮病人先恢复基本的运动能力。”
云天霖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对整个事情有了底，只是不知道晓月知道了这些，会不会心里更难过。
一个对过去没有记忆的人，就像人生被挖空了一部分，不完整了。
“爸！这是您的女婿，我云天霖。”晓月高兴地拉着云天霖走到白锦辉面前。
白锦辉看了看他，眼神中带着疑惑：“你是……”
“爸，叫我天霖就好了，我是月月的丈夫。”白锦辉木纳地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一点。
接触了一会，晓月也发现了，人是醒过来了，只是感觉有些木纳，这难道是睡了这么多年留下来的后遗症吗？
不过，不管怎么样，人醒了就是好事，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只要好好恢复，爸爸一定能够和过去一样的。
当晓月想起另外一件事时，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妈妈去世……她要怎么和爸爸说？
到现在，他还没有问起这件事，等他问了，自己又要怎么告诉他。
云天霖看见她担忧的样子，叹了口气，还是把刚刚医生说的那些全部告诉她了。
当听到自己的父亲忘记过去的时候，晓月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忘记了，只记得自己？晓月心里像是被揪起来一样的疼，如果妈妈知道，自己被爸爸忘了，会不会特别难过。
站在走廊上，晓月忍不住无声地哭了起来，看着病房里的父亲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样子，心疼不已。
一个人，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大脑一片空白，那是什么滋味，肯定不好受。
“医生说，除非让他打开心结，否则，就只能这样。”
打开心结？爸爸的心结，恐怕就是当年的车祸，妈妈的去世，这个心结要怎么去打开。再让他痛苦一次吗？晓月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父亲再去承受那些痛苦了，过去那些不好的记忆，就让她自己一个人记得就够了。
爸爸受了这么多罪，现在好不容易醒过来，她更喜欢看到爸爸开心的样子。
“我觉得，或许，爸现在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过去是痛苦的，让他记起以前的快乐，就意味着，他要承受失去的痛苦。谁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那样的打击。相比而言，现在这样，不是更好一些吗？”
晓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里面的人说道：“对啊！那么痛苦的事情，我怎么能让爸爸再去承受一次呢？所有的一切，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只要爸爸健康，我什么都不求了。”
现在她已经没有其他奢望了，只希望爸爸能够好好的活着。
至于当年的车祸，本来打算等他醒过来，看能不能找到线索，现在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不过，查清真相可以用其他办法，最重要的，是一家人要好好的，不是吗？
“我会把当年的事情查清楚的。”不忍心看到她难过的样子，那些麻烦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做就好了，她只要负责幸福，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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