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们倒是好脾气, 靳阳和萨楚拉两口子吼了一嗓子, 他们就撑着船回来了。
“咋？再来一条？”
言语间就弯下腰抓起一条来, 要再给他们扔过来。
鱼在年轻人的手里挣扎着, 说不出的凄惨。
“你们干的这叫什么事啊！散不散德行？”
靳阳不要鱼, 要一个理。也就是现在这年头不让封建迷信, 不然你们几个去了阎王殿也得受罪。
“不违农时, 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
靳阳伸出一根手指, 指向这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先秦古人都知道这个道理，这都啥年代了，你们连古人都不如？真是鼠目寸光, 目光短浅！”
光顾着偷鱼, 卖掉又能挣几个钱？照这么干下去，以后还有鱼吗？
“哎大哥你咋说话呢！”
前头说的一大堆小伙子都没听懂, 还整出古文了, 但目光短浅和散德行这两句骂人的他们听懂了。
年轻人把要扔给靳阳的鱼摔在了小船上, 凶巴巴的撑船靠岸。
几人一起跳下了船, 脚上套着高筒的橡胶雨鞋, 到小腿处都满是泥泞。
他们手里拿着锹，刚才的那分和气一扫而尽, 伸出胳膊反指了回来。
“这大哥你咋骂人呢！”
靳阳和萨楚拉啥场面没见识过，就是不怕这种横的, 两口子不光不退, 反而上前一步。
“骂得就是你，我不光要骂你，还要举报你，让你进局子坐牢。”
年轻人听完这话，面面相觑，不明就以。
再一瞧这两口子后头还停着一辆小汽车，穿的也像那么回事。男的也好，女的也罢，眉眼间都一股子歧视在，倒叫他们自己先怂了。
放下了指着靳阳的手，在外套上擦掉了泥和水的痕迹，缩到裤子的口袋里。
“大哥大姐你俩可得讲理啊，我们也没动手打人，你凭啥举报我！”
小伙子们还挺无辜，抱怨了起来。
“我们还给你俩鱼了，上哪整这么热情好客的去？明明是你俩先骂人，我们才要举报你呢！”
就是因为鱼才举报你们好吗？
萨楚拉没好气的开口：“你们从哪抓来的鱼？”
小伙子们似乎有些明白了，一拍大腿：“哎呦好姐姐，你们想要鱼啊，往东边走走，都不用上湖里头，边上就全是鱼了！”
“你别着急……”
靳阳先稳住媳妇，接着问年轻人们。
“捞鱼的人多吗？”
年轻人摇摇头，叹了口气，言语中满是失落：“开始还挺多人，我们附近住着的人都来捞鱼，回家做饭吃。现在不行咯，就剩我们几个了，一天天的能累死。”
这话说的，能把靳阳跟萨楚拉两人气笑了。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越发坚定了要举报几个年轻人的心。
“大哥我们可没偷懒，在湖边一天也见不到个人，看见你俩觉得新鲜，过来搭句话，不至于举报我们吧？”
其中一个小后生服了软，靳阳冷着脸没答话，他又转向了萨楚拉。
女人应该心软些对不对？
“好姐姐，你们举报我们是要扣工资的！我也没啥文化，找个活不容易……”
小后生们卖起了惨，配上他们浑身泥泞的衣服，瞧着真挺可怜。
换一般姑娘可能真就心软了，但萨楚拉的重点却抓在了别处。
“扣工资？”她问道。
合着还不是几个村民一时兴起，而是有组织的，有计划的？
“可不嘛，钱也给的不多，活还挺累！”
小伙子们提起来也不高兴，恨不得现在就撂挑子不干了。
“谁雇的你们？雇你们干什么？”
靳阳追问道。
“嘿这两口子！审犯人呢？爱找谁举报找谁举报去！我们倒了霉了来跟你俩搭话……”
其中一个小伙子急了，撂下一句话就往船上走。
跳上船后伸手招呼同伴：“赶紧的吧，不然活干不完，这船鱼埋不了该臭了！”
脾气比较好的年轻人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表，看了看时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双手抱在胸口冲靳阳和萨楚拉举了举：“大哥大姐，我们还有活干，这鱼埋不了我们得扣钱。”
“雇你们这人空手套白狼啊，鱼你们捞，鱼你们卖，结果你们就挣点工资？”
够黑的啊！
“啊？”
小伙子们听完靳阳这话，通通一愣，连船上的那个都放下铁锹扭过头来。
“大哥，你是不是误会啦？”
脾气好的小后生试探着开口道：“我们是埋鱼，不是卖鱼。”
说着往天上一指，一字一句皆是无辜。
“是上头雇我们把鱼捞上来再埋掉的，给的钱太少没人愿意干。再说了，这活儿干起来也糟心……”
嗯？
小伙子一番话说的靳阳和萨楚拉一头雾水。
这三个人不是来偷渔的？而是雇来埋鱼的？
“可惨了！鱼都一大片一大片的死，开始村里人还能捡几条吃，但哪能吃的完啊，都死在河边湖边儿了！”
“就是的！后来村里人都不乐意过去看，瞅一眼好几天不痛快，心里头憋屈。鱼死在那儿臭了烂了，上头雇我们捞出来去埋掉。”
后生们举起手里的铁锹，给靳阳和萨楚拉两口子展示。
“大哥，姐姐，要不然这个时节来捞鱼，我们也太缺德了！”
几个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真真切切，又甚是诚恳，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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