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泛之辈
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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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清冽泛苦的香气逐渐盈满了整个练习室。
突然陷入沉默的练习室骤然安静得可怕，窗外灿金色的日光穿透玻璃落在浅褐色的木质地板上, 波光微漾像是潮湿雾气般缓慢游离。
站在角落中的少年半张脸沐浴在温暖的流光下, 神情苍白且沉静，但那双漆黑的瞳孔, 却仿若凛冬结冰的湖面, 在被名为愤怒的利刃用力凿开之后, 自破碎的缝隙向外呲呲冒着冰冷的寒意。
没来由地，朴泰贤突然愣住了。
作为预备组的练习生, 他并没有资格私下接触公司的制作人，但每每在上课或是走廊里遇见时，这位不过比他大了三岁的制作人却总是对着他柔和地弯起眼尾, 启唇用温和过分的嗓音轻轻念出他的名字。
是的, 他能记住所有练习生的名字，无论是出道组还是预备组, 只要是在课上见过, 就算已经因为各种原因离开公司, 他也能一一记住。
他看向他的时候，那份雾气般轻柔醇亮的目光总是极轻极淡，没有半分高高在上的轻蔑和无视，只给人极为明亮且温柔的注视感, 像是早春柔和的曦光覆落眼睑, 云霞般发亮的橘橙。
但现在, 这双眼睛却变了, 像是生出裂纹的玻璃, 蕴着薄怒。冷硬地抽干所有雾气般氤氲的温纯柔软，徒留下冰封般的死寂。
他突然害怕了。
因为这样冰冷愠怒的神色不应该属于韩瑾安。
他的目光不该这样薄淡，不该这般冷漠，不该让人稍稍触及便手脚冰冷，更不该让人心生惧意。
那双眼睛，本应该宛如泉流般干净纯粹空无一物，亦或是暖春盛夏般满盈明晰水色，揉碎皓月星辰，生来便温柔入骨。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剔透日光肆意散落，映亮那人雪桂般柔软白皙的肤色，被阳光洇染为深沉靛蓝的发尾。
刚进公司的时候曾经有和他熟识的练习生向他这样形容过韩瑾安，那人有着太过干净明晰的气质，山尖白雪般剔透的五官，像是清凌泉流倒影的皎月，过分温润却自有傲骨。
但此时此刻，那双水色温润的眼眸却被隐而不发的愤怒萦绕。
他抬起头，黑若鸦羽的瞳仁中倒映出面色惨白的自己，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悲悯，只有被阳光映亮的虹膜，琉璃般泛着冰冷薄凉的暗晕。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垂眸毫无波澜地凝视着对方的双眼，那双辨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水色明晰，安静得毫无波澜，“还是说，你在斟酌究竟该怎么回答我。”
“韩制作人，您在说什么啊，这是我自己写的曲子啊。”强笑着对上对方缓慢落下的目光，那双一贯水色温润的眼瞳中眸光极淡，像是落火焚毁一切后烟霞蔽天的漆黑残骸，满眼只剩下断壁残垣与烟尘弥漫，荒芜薄凉得让人心悸，“没有证据的事可是不能乱说的，我知道这首曲子前后相差有点大，因为我的搭档他的定位是vocal，没有接触过作曲，公司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参与创作，所以听上去有点奇怪也是难免的。”
“这还需要我特地言明吗？”沉默着收回落在他处的视线，他叹息般地，缓慢开口说道，“这首曲子的前后部分水准相差很大，是因为我是在号锡做的verse基础上稍加修改，时间缘故，我只做了一半，后半部分还没来得及完善，所以听上去就像是两个人写的曲子。”
“韩制作人，你一定是弄错了吧，你要不要问问郑号锡，这首曲子的后半段瑕疵这么明显水平也这么差怎么可能会是出道组的练习生写出来的呢……”冷汗淋漓地转身望向人群中的某处，他试图寻找那双宛如小鹿般干净清澈的眼睛，却被那双眼眸中冷到极致的情愫吓了一跳。
“是我写的。”嘴角微垂抿唇沉声开口，不同于他料想中的隐忍否认，对方干脆果断的承认不由让他猛地一怔。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只会苛求自己隐忍悲观的郑号锡吗？朴泰贤满眼惊诧，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和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总是对自己的能力抱着不自信和否定的态度，平时声乐老师的一句批评和苛责都能让他不要命地疯狂练习的人，怎么会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在所有人面前承认自己的不足……
不可能的……
明明是这么容易被负面情绪左右的人……怎么可能……怎么会……
“这首曲子的确是我的写的，我写完以后也问过玧其哥和南俊的意见，他们也把曲子听过几遍。”
“因为想要更专业精准的意见所以我擅自叨扰了韩制作人，希望韩制作人能稍加指点。韩制作人用歌曲前半段做范例帮我改正了很多不足和错误，后半段就让我自己拿回去试着修改，如果需要证据证明的话，我那里还有修改一半的母带。”
“如果这个还不够的话，公司在所有工作室里都装了监控，看监控也能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不可能！”闻言，朴泰贤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公司除了方PD和pdogg制作人的工作室，别的工作室根本没有装监控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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