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又有什么必要对她解释？
就算解释了, 也不过是自取其辱吧。
薛无涯松开了怀里的庄梦羽，扶着她在自己腿上坐好，自己端起酒盅来先喝了一盅，这才缓缓道：“白日~你去哪儿了？”
“梦涯学舍啊？下面的人没对你说？”
庄梦羽见薛无涯的杯子空了，立刻给他满上——嘿嘿, 五两银子又到手啦！
“那女夫子惹你生气了？”
薛无涯不答反问, 末了还道：“你从进门就像只蛮牛似的在府里横冲直撞, 一会儿可别把房梁给撞断了。”
……她要怎么横冲直撞才能把房梁都给撞断啊？庄梦羽实在怀疑自己在薛无涯心里的形象。她没好气地放下了酒壶，道：“欧阳姑娘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惹我生气？还不是那些该死的大猪蹄子！”
“大猪蹄子？”
薛无涯挑起一边眉毛来。
“就是那些学舍学馆的夫子们！”
庄梦羽把白天从欧阳润玉那里听来的事情对薛无涯说了个大概，还越说越愤慨：“他们真是欺人太甚！看着人家欧阳姑娘是个实诚的软妹子就针对人家，真是欺负老实人！”
这会儿的庄梦羽看在薛无涯的眼里就和年少时看见的炸毛小猫一模一样。背上的毛全部倒立起来，喉咙里“嘶嘶”作响，咧开嘴巴就露出了尖尖的小獠牙。
——她还说别人太单纯老实呢。她自己也是半斤八两。
“梦娘, ”
“嗯？”
庄梦羽气咻咻地瞪向了薛无涯。原谅她对一个无辜的人这么凶, 她承认自己转换情绪的能力是差了点。
“你已经是我薛无涯的夫人了，怎么还会为这种小事烦恼呢？”
“……？”
庄梦羽一时间没能领会薛无涯的意思。于是薛无涯拍拍她有时候转得很快, 有时候却好像缺根筋的狗头：“那女夫子不会仗势欺人，你难道也不会吗？”
瞬间, 庄梦羽眼睛一亮。然而她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如果我说我要做的事情会有损你的~名声, 还要花你很多钱, 你还肯让我仗你的势，去欺负人吗？”
薛无涯微微眯眼：“我薛无涯像是缺钱的样子？”
薛无涯在是侯爷之前先是将军, 治军最是花钱。大梁和北凉连年交战, 国库并不充盈。要问统领三十万薛家军, 使得薛家军装备马匹精良、粮饷充足的薛无涯和皇帝哪个更有钱，那还真不好说。
再者皇帝对薛无涯多有赏赐，薛无涯也不是个坐吃山空的人，他很懂开源节流的道理。尽管这个时代还没有理财产品，也没有通货膨~胀的概念，但薛无涯做的事情很大程度上恰好契合了几千年后的市场经济理论。
庄梦羽如今是国公夫人，韶华公府的公中账册自然被管家送到了她的手中。
寻常人看账册可能不会有什么知觉，顶多加加减减看看总额对不对。庄梦羽以前干的是秘书，老总又是个能让别人做的绝不自己动手的人，所以公司里很多报表乃至文件都是她做的复核。这账册她一看就知道是明册，账面上的数据看起来清清白白正正常常。
然而韶华公府何其大？光是出项就有几十项甚至上百项，更别提进项。哪里可能如此细水长流，没有半点儿错账漏涨和坏账？所以庄梦羽完全可以确定韶华公府还有另一本记录了真实账目的暗册。
这都需要阴阳两册账册来应付外人了，可想而知明面上的资产已经非常可观的薛无涯暗地里的资产有多么庞大。
想到丹霞阁的盈利状况，庄梦羽更是对薛无涯的家底有十二万分的信心。
“金戈，”
“是！主子！”
听到主子的召唤，金戈瞬间从暗处现出身来，抱拳跪在了薛无涯的面前。
“明日~你陪夫人走一趟吧。”
“是！”
庄梦羽愣了一愣，看了一眼领命后又再次退回到黑暗里的金戈，很快就因为金戈隐匿了身形而重新转向薛无涯：“真的？我真的可以随便花你的钱？”
“只要你能保证这些钱花得值得，那你就可以随便花。”
“那你不怕自己的~名声……”
薛无涯笑着冷哼了一声：“朱衣侯的~名声还能更差一些么？放心吧。就算成了韶华公，朱衣侯也依旧是臭名昭著。”
说罢薛无涯径自将庄梦羽从自己的腿上放了下来。他说：“回去吧，夜风太冷，小心着凉。”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庄梦羽听薛无涯贬低自己，心里有点儿难过。偏生她又不擅长安慰别人，噎了一会儿才问：“那你呢？”
“我再喝几杯。”
薛无涯没去看庄梦羽的脸，他端起酒壶，自斟自饮：“之后去银仙儿那里，过夜。”
“……哦。”
庄梦羽无话可说，点点头便走了。见她要走，不远处的浣剑和珍珠、玛瑙立刻该掌灯的掌灯，该拿披风给庄梦羽的拿起披风等庄梦羽过来。
等到庄梦羽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薛无涯这才回过头去。他看见浣剑给庄梦羽披上了披风，珍珠和玛瑙一左一右地提了灯笼为庄梦羽引路。而三女簇拥之下的庄梦羽脚步轻快，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一下。
从不贪杯的薛无涯再饮一杯，直至酒壶空空如也，这才放下酒盅，缓缓起身。
没有一个同床共枕的薛无涯，不用顾忌任何人的庄梦羽这一晚上睡得好极了。翌日~她并没有刻意起了一个大早，反倒是睡到自然醒才悠悠下床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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