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他飞身下马，诧异地看着他的女孩，穿着他最爱的粉色纱裙和黑色斗篷，悠然地等在门前，似乎已经等了他万年。
女孩一言不发，悄悄放回手里的坠子，抬头撞上他的双眸，一不小心，也撞到他的心里去。
他半晌才记得开口，“我来接你。”
我答道，“我知道。”
“知道？”他走上前来。
“我一直在等你。一直。”
他大力拥我入怀，那么近，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细纹，闻到他身上火药和马的气息。
“怎么？只有你在？”他看到大敞的房门问道。
“二哥来过，我求他带走了织锦和茯苓。”
“你是说，二哥也打算走？”他略微有些惊讶。
“对，不仅如此，他把德妃娘娘也从宫中接走了。凌默，我们现在要去接皇后吗？”
“不用，她不会走的。她同我父皇一般，丢不掉这里。”
“难道要将她扔在这里？”
他看着我，并不答话，可我却知道了答案。我找到他的手，握了一下，“我不该问的。”
他反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跟我不用抱歉。”顿了一顿，又道，“事不宜迟，我们尽快离开。你可还有什么要带的？”
“没有。我们，快走吧。”
他拉我上马，“坐稳了。”
我的手紧紧地抓住缰绳，手心微微出汗，疾驰的风声让我有些晕眩，毕竟，在此之前我从未骑过马。他的手覆上我的，温暖得有些发痒。
似乎是看出我的紧张，他问道，“为什么不跟高凌云走？”
这个人，二哥帮我那么多，还连名带姓地叫，我有些不满，没好气地说，“我跟二哥走了，你不就扑了空？”
“我扑空不怕，只是怕他不能带你与你父母团聚。”
如同一个炸雷，我半天回不过神来，“你是说你早已安顿好我的父母？”
“是，虽然岳父还是执拗地要命，可我知道失去他们是你最不想的。”
“谢谢你。”他竟这样细心，我能想象，如果不是在马上，我一定会死命地亲他。
“为夫人效命，小人不甚荣幸。”
我的唇角翘了起来，虽然他在我身后，但我想，他看得出来。
“凌默……”
“嗯？”
“那……那……”
“什么？”
“那……冷秋呢？”
“和岳父岳母在一起。”
“哦。”知道她也在，我有些失落，也有些安慰。
“她知道你不想见到她，你放心，有你在，她自会回避。”
心中的想法一下子被他说破，我有些恼怒，“我才没有那样小气。”
他笑道，“是这样吗？”
我愤怒地大叫，“高凌默！”
他从后面更紧地搂住我，“你放心，以后，只有我们。那些牵绊，顾虑，隐忍都没有了，我们专心在一起，好吗？”
“原来我们过去经历了那么多坎坷。你都能忘得掉吗？我害死了那么多人呢。”
“我毁了你的一生。无论你怎么自我毁谤，都及不上我。”他叹道，“让你都忘了，或许对你不公平，可我确实希望能够心无旁骛地和你在一起，把你想要的，都给你。”
“江河万里，不去争取？”
“像父皇一样吗？打下江山，却丢了自己。月，你那么聪明，一定看得出来，除非父皇主动放弃，否则，没人赢得了他。”
“悠悠将他踩在脚底。”
“是，他死在了二十年前，痛死的。”
“你母后何尝不是？明知死路一条，还是留了下来为你父皇，为壮丽山河陪葬。这些年，她心里多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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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到处都是背着行囊逃难的宫女太监，许多宫门大开着，里面已经被洗劫一空，有几处甚至还闪耀着火光。
这皇宫，只是生活了六年，多数时间生不如死，见到此情此景尚且悲从中来，何况在宫中长大的凌默，我有些担心地问道，“凌默，你没事吧？”
“没事，这些，伤害不了我。我只是有些吃惊，原来，于我来说皇宫没有那么重要。过去，我一直以为，皇宫就是家呢。”
“哦，你的意思是，现在不是了？那么哪里是呢？”
“明知故问。”他笑道，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胸口画圈，“这里呀。”
我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他，“胡闹，小心惊了马。”
说话间已经到了城门口，居然还有侍卫守着，不用凌默掏出腰牌，他们便说道，“三皇子，出宫去呀？”
凌默点头。
“这位是？”
“我的王妃。”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我心中有微微的感动与尴尬。
谁知凌默却不耐烦了，“怎么，不信我？”
“卑职不敢。”
“那就别磨蹭，快些放行。从宫墙上逃走的人数以百计，当真较起真来，不用等到现在。”我在心中默叹，果然是气场十足。
几个人闻言果真放了行，凌默丢下几锭银子，“这些拿去，国难当头，最缺的便是银子。”
“三皇子，您这是折煞我们。”
“鸟兽尚知惜生，该怎么做，你们心里清楚。连我们都走了，没理由要你们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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