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辰毒发了三日之后，也没有找过陆泠然。
午后阳光有些灼热。
开春之后，连风也变小了，宫内梨花开得很盛，尤其是凤栖宫。
君无延入宫来看沈欢颜，两人在宫内散步。
“你这也太冒险了。都没有弄清楚他为什么毒发？”君无延凝声，这段时间，害怕被人察觉出端倪，他几乎没有来过宫里，去了一趟塞北又去了凉城。
总归是替沈欢颜将后路都铺的很完美。
他不想沈欢颜抱着必死的心去对付君九辰，他要她全身而退，要她往后余生不活在恨意之中。
“不，我太了解他了，只有这样他才会正视当初的错。陆泠然才会得来应有的报应。”她凝声，看着君无延，“对了师父怎么说，为何当初清了的寒毒会复发？”
两人踱步，不自知便到了冷宫门前，时过境迁，居然有些许恍惚。
她在生命最后那段日子，可是在这里度过的。
“师父要你注意一味药，叫乌木，那药可入香有安神作用，味道很淡几乎闻不出来，乌木没有毒也不会诱发寒毒，可若是在情事上，就会中毒。”君无延提醒了一句。
沈欢颜站在冷宫门前，推门进去，这里依旧荒芜地很。
“好。”
照着君无延的意思，怕是有人在君九辰的香里加了点东西，是妃子呢，还是奴才呢。
是敌是友，分不清楚。
“你若是累了倦了，就与我说，这是师父给你的药。”
“好，师兄，谢谢你。”她轻声道。眼眶都润了，“可我这样的人，已是半死之人，不报仇，苟且偷生又有什么意思，我体内有寒毒。又用这药吊着性命，就算活着，也不会落得好。”
“可你想想，沈伯父，沈伯母他们在天有灵，可是希望你过得好。”君无延有些激动。他真的很怕，每晚每晚都在祈祷，怕她在宫里出事。
他不能出手，无迹子也同样不行，他们谁人一动都会被怀疑，会害了她的。
沈欢颜摇头：“不怕，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站在那个房间门口，忽然一道黑影蹿了过来，那人一身恶臭，猛地朝她扑过来，君无延伸手一下子擒住那人。
漆黑脏乱的头发下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
沈欢颜踉跄了一步，差点摔了：“连夏？”
泪水一瞬间便汹涌了。
那个疯子傻傻地笑。呆愣地看着她，突然就捂着嘴哭了起来：“唔……阿巴……”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以为，连夏早已经被陆泠然折磨死了。可没想到她居然被关在这里，还哑了，疯了。
连夏朝着君无延的手上咬下去。男人一个愣神，急忙松开了手，往外面跑去，沈欢颜疾步上前，却被君无延一把扯着：“你不能过去，你也不能管她！”
“可她会死啊。我可以不管任何人，唯独不能不管连夏，她是我最亲近之人，很小就被送入将军府，做我的丫鬟。”
沈欢颜说着，泪水落下，她捂着脸，害怕被人察觉。
她心中很清楚，理智也告诉她君无延说得没错。
可这般至亲至爱之人，又因着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沈欢颜整个人都恍惚了。
“能不能把她带出去？”
“连夏是你的旧奴，我只要一动她。那人、宫里的人便会有人察觉。”君无延说得对，“我会要人偷偷给她带食物，留在这里未尝不好。”
“可是……”
“八王爷。许姑娘？你们跑来这等腌臜之地做甚？”小林公公走了过来，满脸疑窦。
沈欢颜刹那间换了一副面容：“刚才听到有人哭，就进来看看。好像见着个黑影跑过去。”
“唉，你们往后少来这里，都是些疯了的女人也怪可怜的。尤其是那先皇后的婢女，奴才也不敢多说，从前连夏姑姑待我极好，可惜了。”小林公公抹了抹眼泪。“您二位切莫说出去，此地不宜久留。”
沈欢颜忍着酸涩的鼻尖，应了一声：“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扇门的。只听到小林公公说什么，能接济一点是一点，可惜好好一个姑娘就这样疯了。
她越发恨极了那个男人，恨极了陆泠然，他们蛇鼠一窝，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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